本期节目所探讨的案件深圳市忆雨林枫科技有限公司,令人感到沉重且窒息。"人间观察团"的团队成员们,为了搜集和梳理相关材料,耗费了整整一周的宝贵时间。这起案件并非孤立事件,而是一个连环案件。 这个案件的时间跨度长达30年,涉及南北方十几个省市,牵涉到的犯罪分子和受害者人数超过100人,且难以精确统计。许多受害者在被杀害后,立即遭到火化,其骨灰被遗弃,使得真相难以追寻。 2003年,一部描绘"人为制造矿难诈骗"的电影《盲井》,在柏林国际电影节上荣获银熊奖。而这部电影的灵感,正是来源于接下来要讲述的一系列真实案件。 本文将呈现的案件彼此紧密相连,每当一个案件告一段落,总有一名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又出现在下一个案件中。 现实中的罪犯们,与电影中那些被受害者感动、良心发现的情节截然不同。 接下来,你将目睹,为了金钱,人们能够做出怎样卑劣的行为,人性中最黑暗的一面究竟是什么。 当罪犯找不到合适的目标时,他们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时间:2006年2月4日 立春 地点:陕西省白河县构扒镇凉水村 33岁的单身汉高春贵,在这一天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离开这个村庄,去外地的煤矿寻找工作! 高家在凉水村是出了名的「贫苦户」,家中顶梁柱父亲早已离世,而年过花甲的母亲不幸失明,家中还有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妹妹,早已嫁作他人妇。高春贵本人脑筋不甚灵活,甚至略显「迟钝」,除了耕田之外,别无长物,家境贫寒令他一直未能娶妻。 为了赡养年迈的母亲,高春贵在村里坚守到了三十三岁。他目睹着周边邻里纷纷建起了二层小楼,这些楼房都是靠外出挖矿换来的。高春贵心中一动,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他必须出去闯一闯,赚取大钱!听说去煤矿挖煤,一天能挣到三五百元,这可比种地一年的收入还要多。而且,挖煤并不需要太多的文化知识,只要有力气就行。 于是,在老母亲的依依不舍中,高春贵踏上了离家的旅程,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他被人当作「牺牲品」杀害,用以换取金钱。 时间:2007年11月 地点:河北省邢台白塔镇 某一个晚上,大约八点钟,李家庄煤矿的矿长董文新接到了紧急电话,「矿长,快回来!矿上出事了,有人遇难!」听到有人丧命,董文新立即赶回矿区,等他到达现场时,那名名叫「孙才德」的矿工已经停止了呼吸。 经过调查,原来是矿区的罐车制动系统失效,在失控的瞬间,不幸撞上了站在轨道上的孙才德。 董文新迅速询问了与孙才德同班下井的其他四名矿工,他们均证实,孙才德确实是因为罐车撞击而丧生。 面对此类事件,矿方本可以细致调查,但在当时小矿区的运作中,维持生产和保证煤炭产量才是首要任务。矿主们往往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策略,用金钱来解决问题。毕竟,一旦发生死亡事故,死者家属的不满和抗议是不可避免的,而迅速平息他们的怒火,避免事态扩大,才是他们的首要工作。 不出所料,孙才德的家属们很快就与矿主董文新展开了对话。他们讨论的焦点自然是赔偿问题。这四位家属,正是与孙才德一起在矿井下劳作的同班组同事。他们分别是:孙才德的兄长孙才顺,姐夫赵良银,姐夫的兄长赵良锋,以及牵线搭桥的付荣科。他们用来证明身份的文件,是孙家的户口簿和各自的身份证。户口簿上清楚地记录着孙才德与孙才顺之间的兄弟关系。 死者家属就站在矿方面前,亲眼目睹了亲人的离世,任谁都会感同身受。矿方迅速作出决定,将这四人安排到邢台的中兴宾馆,提供食宿,给予妥善的照顾。 在谈判中,死者的兄长孙才顺一直默默抽烟,显得心事重重。而死者姐夫的兄长赵良锋,则是个口才了得的人物。经过与矿长的一番激烈讨论后,双方最终达成了20.5万元的赔偿协议。 为何定价如此?回溯至20世纪80年代,矿难赔偿金仅数千元;90年代,这一数字提升至3万至5万元;2000年代初,最高赔偿额也未超过8万元。直至2004年,山西率先推出地方性政策,明确指出「煤矿事故遇难矿工的赔偿金不得低于20万元人民币」。 2005年,国家安监局升级为总局,局长李毅中在首次新闻发布会上宣布,矿难赔偿应根据当地平均工资,按11年或15年的标准计算。自此,山西的地方标准被广泛采纳,「20万元」成为业界的共同认知。 于是,「遇难者家属」与矿方签订了一份手写的《死亡赔偿协议》,协议共四条: 第一条明确死因:孙才德之死系因公殉职,源于其违反操作规程。 第二条规定赔偿金:甲方(矿方)基于人道主义原则,根据相关规定,一次性向乙方(家属)支付20.5万元。 第三条涉及善后:乙方收到赔偿款后,此事即告一段落,所有后续事宜由乙方承担,甲方不再负任何责任。 第四条确保效力:本协议一经双方签字,即刻生效,甲乙双方各持一份,具有同等的法律效力。 协议的签署日期为2007年11月10日。 四位同事兼家属在整个过程中未流一滴泪,顺利领取了20.5万元。他们将孙才德遗体迅速送往火化。 殡仪馆外,孙才顺随手丢弃了骨灰盒,嘴里嘟囔着:「这盒子竟要了我一千多块,这笔钱怎能只由我一人承担。」 在赵良锋的主导下,那笔赔偿金很快就被他们几个分赃了! 令人费解吗?确实,一个亲兄弟怎能如此轻易地抛弃自己兄弟的骨灰,还和外人一起分割赔偿金?这种反常的行为背后必定隐藏着阴谋!事实上,死者并非孙才德,而是来自陕西凉水村的「愚人」高春贵!他并非因为意外事故而丧生,而是被他的同乡所谋杀。所谓的哥哥、姐夫,都是虚构的。这是一支有组织的杀人诈骗集团,他们专门寻找合作伙伴前往煤矿工作,然后谋杀他们并伪装成矿难,以此骗取巨额的赔偿金,而这位在矿井中丧生的「孙才德」,已经是他们杀害的第五名受害者! 读到这里,你是否想起了王宝强早期的电影《盲井》?电影中的情节与这起案件惊人相似?没错,这起案件正是《盲井》的灵感来源之一。所谓之一,意味着类似的案件并非个案,而是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涉及超过百人的大规模杀人诈骗案件,这种犯罪行为在行内被称为「宰猪」、「敲诈」。这里的敲诈并非赌博游戏,而是将人当作「猪仔、目标」杀害,然后冒充其家属骗取赔偿金。 让我们继续深入探讨这个犯罪团伙的来龙去脉。 还记得那个与矿主谈判时口才了得的赵良锋吗?他是这个犯罪团伙的幕后黑手,据说他从事这种黑暗行当已经有十余年,经验丰富。 赵良锋和赵良银,一对血脉相连的兄弟,他们的身份真实无误,而他们策划的高春贵之死,早已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他们曾在河北地区细心探查,专门挑选那些规模较小、安全措施不足的煤矿,然后寻找那些易于操控的“猪仔”,而天真无邪的高春贵便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如同电影中常见的情节,他们向高春贵承诺,有一家煤矿正在招工,可以带他一同前往赚取丰厚的收入。高春贵看到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矿工,又与自己同为陕西人,便毫不犹豫地跟随他们出发了。然而,在路途中,他们的同伙孙才顺对高春贵进行了进一步的欺骗,告诉他需要假扮成自己的弟弟孙才德,因为高春贵仅工作了一年,煤矿不愿雇佣新手,只有冒充孙才德,他们才能组成一个有经验、能够互相照顾的“五人小组”。天真的高春贵没有怀疑,便同意了。因此,当他们前往矿场应聘时,高春贵并未出示自己的身份证,而是拿出了孙家的户口本,并声称身份证不慎丢失。 在那个时代,许多小型煤矿急需人手,只要你看起来能够下矿工作,有身份证明,简单登记后即可上岗,并不会进行严格的审查,因此,高春贵便以“孙才德”的身份开始了矿工生涯。 终于,轮到了这个陕西籍班组第五次下矿井挖掘煤炭。赵良锋和其他几人站在入口处,狠狠地吸了几口烟,似乎心中有未解之事,直到烟头快要烧到手指,才将其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然后依次下井。高春贵紧随其后,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步入了一个充满杀机的陷阱。 在漆黑一片的矿坑中,微弱的头灯光芒是唯一的光源。几个筋疲力尽的矿工坐在地上,开始闲聊。 「哎,你发了财打算怎么花?」赵良锋好奇地问高春贵。 「娶个媳妇,给我娘治眼睛。」高春贵诚恳地回答。 四周响起了一阵嘲笑声,「你都快四十了,媳妇还没影呢?」 「家里穷,没姑娘愿意跟我。」高春贵羞涩地笑着,脸上沾满煤灰,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等攒够钱就回老家娶媳妇?」赵良锋半开玩笑地说。 「是啊,回老家,去我们县城里找找看。」 「要不现在就送你一程?」 「现在?」 「没错!现在就送你上路!」 赵良锋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高春贵背后悄然举起一根沉重的坑木,猛地砸向他的头部! 高春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倒在地上,生命戛然而止。 原本还在开玩笑的矿工们立刻收起了笑容,动作迅速而有条不紊。有人检查了高春贵的呼吸,确认他已经死亡后,将尸体拖到了矿车轨道上;有人迅速用脚在地上摩擦,将血迹与煤尘混合;有人拉动了矿车的紧急制动...... 这起谋杀案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处理得无影无踪,手法干净利落。之后,他们迅速返回地面,大声呼喊「出事了!有人死了!」矿区的警钟响起,这是紧急警报的声音。 事实上,孙才顺确实有一个弟弟,名叫孙才德,出生于1972年,仅比高春贵年长一岁。孙才德智力有限,四年前离开村庄后就杳无音信。于是,他们便安排高春贵假扮孙才德,两人年龄相近,口音相似,这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谈及这个犯罪团伙的幕后黑手,赵氏兄弟,他们的犯罪之路始于赵良银遭遇了一次真正的矿难。 回溯到十年前,正值九十年代中期,赵良银与他的堂兄赵良存一同前往山西临汾的煤矿工作。不幸的是,他们遭遇了煤矿冒顶事故,赵良存当场丧生,而赵良银也身受重伤。事故发生后,矿方将伤势严重的赵良银送往了一家医疗条件欠佳的乡镇医院,并且拒绝支付医疗费用,导致他最终残疾。矿方甚至威胁说,「最多赔你一两千块,再多的话,别想活着离开山西!」 作为家中长兄的赵良锋对此感到愤慨,决定将矿主告上法庭,但法院最初拒绝受理此案。赵良锋随后在临汾市政府门前静坐了半个月,终于迫使法院接受了案件。这场官司持续了一年,最终以调解告终,赵良银获得了5万元的赔偿,其中3万元用于支付医疗费用。至于不幸去世的堂兄赵良存,他的生命仅换来了2万元的赔偿。 在赵良银康复期间,作为家中顶梁柱的他失去了劳动能力,只能在矿区做些小生意来维持一家五口的生计。经历了这一系列事件后,每当提起煤矿老板,他心中充满了仇恨。但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从受害者变成了杀人犯? 人们常说,犯罪的根源可以归结为「个人是枪弹,社会是枪膛,而特定环境则是扳机。」赵氏家族正是这一论断的生动写照。 赵家共有五个儿子,他们的故乡是陕西省汉阳镇的泗发村。赵良锋排行老大,紧随其后的是赵良银,那个曾假扮成孙才德姐夫的人,然后是赵良升、赵良贵,以及排行最末的赵良军。除了赵良升在镇上担任兽医,其余的赵家兄弟都曾先后在煤矿中劳作,以谋生计,其中除了赵良军外,其他几人还涉足了「屠宰」行业,并在其中担任了关键角色。 他们的父亲曾是村里的会计,为人正直且诚实,但不幸早逝。赵良锋中学一毕业便开始了小生意,却鲜有盈利,缺乏教育,他在村里的名声颇差。他不仅小偷小摸,还经常欺骗村民,多次被派出所追捕,但总能侥幸逃脱。最终,他无法在村里立足,便远走他乡,到外地的煤矿去当矿工,并逐渐将弟弟们也带出了村子。 在煤矿工作虽然比田间劳作收入要高,但工作极为辛苦。赵良锋认为,他们辛勤的汗水只是让煤老板们更加富有,这种巨大的贫富差距让他感到极度不满,他总是在思考如何能够一夜暴富。当二弟在矿上遭遇不幸后,他们对煤老板的仇恨更是加深,如果能从这些「土豪」身上榨取财富,岂不是一举两得? 读到此处,你或许会误以为赵老大是出于恶意才想出了这个赚钱的点子,但事实并非如此。要了解他为何踏上这条不归路,我们不得不提及另一个关键人物:潘申宝。 潘申宝,同样来自陕西汉阴,他专门从事「宰猪」和「策划」。他的犯罪集团规模庞大,在1996年11月至1998年9月的短短两年内,他们在山西省的灵石县、古交市、霍州市、汾西县、蒲县等地犯下了近30起罪行,导致28名无辜矿工遇害,1人重伤,骗取矿主的钱财高达57万余元。 这起案件也是电影《盲井》的灵感来源之一,它标志着全国首起特大伪造矿难连环杀人诈骗案的破获,警方为此专门成立了专案组,命名为「8.25特大系列杀人诈骗案」。 在犯罪活动期间,潘申宝个人就参与了10起案件,杀害了10名「猪仔」,骗取了21.85万元的抚恤金。他的行为可谓残忍至极!如果细算,团伙成员每人大约分得了8000余元。这笔钱在当时的价值,相当于一个农民辛苦耕作五年的收入。 接下来,让我们深入探讨潘申宝案的具体情况。犯罪分子是如何「策划、精心布局、明确分工」的。 潘申宝,一个来自陕西省安康市汉阴县上七镇龙泉村的半文盲,他连小学都没能读完,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只能认得一些零星的字。1996年,潘申宝不再满足于家乡的艰苦农耕生活,于是前往徐州的一家煤矿打工。 徐州,作为江苏省的煤炭重镇,拥有众多规模不一的煤矿。这些大矿场大多属于国家,管理规范,安全措施到位。矿工们大多是本地人,他们与矿场签订了正式的劳动合同,矿场对矿工的身份审核也相当严格。下井作业时,总有经验丰富的班组长带队,确保监督和应对紧急情况。 然而,潘申宝选择的是一处小型私营煤矿,那里的矿主为了降低成本,对安全设施和规章制度的投入极为有限,工作环境充满了危险,因此条件较好的矿工通常不愿涉足。 尽管如此,这些小煤矿的薪酬却颇为可观,用工标准也相对宽松。只要你有劳动能力,带上身份证登记即可,有时甚至连身份证都不必出示,因为煤矿急需劳动力,只要愿意来工作即可。这就导致了矿工队伍中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你无法确定你的同事中是否有逃犯、未成年或智力有障碍的人。 潘申宝为了赚取更多的收入,决定冒险留在这个危险的工作环境中。毕竟,在这里工作两三个月的收入,就相当于他在家乡耕种一年的土地。 正是这些个体经营的小煤矿,成为了滋生「杀猪」行为的土壤。 那些承包小煤矿的老板,他们的唯一目标就是盈利。因此,他们在安全设施上的投入微乎其微,安全生产几乎无从谈起。在这种情况下,矿难的发生几乎成了不可避免的宿命。 一有事故发生,私人矿老板便头疼不已,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支付赔偿金。他们的目标是避免事故曝光,因为一旦曝光,就可能面临停工和生产中断,从而损失收入。如果私下解决,遇难者家属会得到一笔钱,然后尸体迅速火化。一旦同意火化,家属即便想要再闹事或提起诉讼,也无济于事,因为证据已经被销毁。 不久之后,潘申宝亲眼目睹了一起矿难。一名矿工不慎从矿井高处坠落,当场丧命。这位矿工是徐州本地人,他的家属第二天就赶到矿区来哀悼,现场哭声和喊声此起彼伏。平日里显得凶神恶煞的矿主,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低头,主动提出给予家属一笔抚恤金,希望不要将事情闹大。当家属表示抚恤金数额不足时,矿主又主动将金额翻倍。于是,家属当场同意了火化。在遇难矿工的遗体被送往火葬场的同时,矿主递给了家属一大笔现金。 潘申宝目睹了整个过程,看到那些钱,数额巨大,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甚至开始思考,如果自己遭遇不幸,换来这么多钱,是否值得? 在矿井深处,劳作是如此艰辛,唯有沐浴时方能获得片刻的宁静。矿工们在休息时,或是豪饮,或是打牌,或是闲聊,潘申宝逐渐察觉到,并非所有矿工都像他一样贫困。比如那些来自汉阴的同乡们,在其他矿场工作,他们享受着美酒,抽着高档香烟,偶尔还会外出寻欢作乐。潘申宝便开始琢磨,是否有机会询问他们,是否知晓其他致富的途径,或者是否是其他矿场的待遇更为优厚? 潘申宝抓住了一个同乡聚会的机会,向那些看似富有的同乡们倾诉自己的不满,抱怨收入微薄,何时才能摆脱困境。 那些同乡们哄堂大笑,对他说:「老潘,问题在于你缺乏胆量!如今这世道,胆大的撑死,胆小的饿死。你若不敢冒险,只能永远贫穷!」 潘申宝一听,便意识到他们必有赚钱的秘诀。 他急切地问:「你们已经赚到大钱了?咱们都是同乡,能否带我一起发财?」 几个同乡交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开口说:「你不是前几天提到你们矿上有个工人不幸去世了吗?矿主给了家属一大笔现金,对吧?」 潘申宝回答说:「没错,怎么了?」 那人接着说:「这就是你面前的金矿!一个人的命值好几万。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要攒多少年才能攒到几万?」 潘申宝仍然困惑不解:「死的又不是我,难道我得拿命去换钱?」 那人嘲笑他:「你真是个笨蛋!谁让你自己去死!你可以找个外地矿工,让他在矿里出事,然后你冒充他的家属去领取赔偿金!」 潘申宝听到这些话,心中一震,眼神中满是震惊,他颤抖着声音问:“你们是说,故意害死一个人?” 那些老乡看到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大笑起来:“不这么做,我们哪能过上现在的日子?看你也是自己人,才告诉你这个赚钱的门路。要不要做,你自己决定。” 这时,潘申宝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是通过这种手段来“致富”的。他心中充满了恐惧,连酒都喝不下了,没多聊几句,就找借口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潘申宝终于下定决心,认为“金钱胜过生命”,认为只要能赚到钱,牺牲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他再次找到那些老乡,向他们请教了如何通过杀人来骗取赔偿金的方法。 他了解到,这种勾当一个人是干不成的,需要一个团队的协作。团队成员必须分工明确:寻找“目标”(即被杀的人)、侦查地点、实施杀人、伪造事故、骗取赔偿金,这一整套流程就像是一个“生产流水线”。 那么,哪些人适合成为被杀的目标呢?首先是那些家境贫寒,希望通过辛勤劳动来换取金钱的人。其次是那些性格老实、单纯,甚至有些智力障碍,容易被欺骗和操纵的人。最后是那些孤身一人在外打工,没有同伴的人。 一旦得手,钱也不是平分的。负责寻找目标、扮演死者家属以及实施杀人的人分得最多,而负责侦查和配合的人则分得较少。想要赚更多的钱,就要看你能否成功诱骗他人上钩,是否有勇气实施杀人,以及是否敢于与矿主讨价还价。 潘申宝对此并不觉得棘手,他立刻返回了陕西的故乡,召集了几位「志同道合」、为财富不择手段的同乡。这些人包括他的亲兄弟、堂兄弟,以及村里的好友。就这样,一个新的犯罪团伙悄然成立,他们行事果断,作案频繁,短时间内就聚集了众多成员,团队日益壮大。为了保持组织的严密性,所有成员均来自陕西,绝不招募外地人。 为了搜寻潜在的目标,他们会在火车站、劳工市场等地方寻找合适的人选。他们要么伪装成经验丰富的矿工,要么假扮成村官,通常会先与目标建立关系,然后声称知晓某个煤矿待遇优厚,可以一起前往工作。团伙成员间通过传呼机、手机等通讯工具保持联系,一旦发现合适的目标,他们就会相继出现,共同上演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对于外出打工的农民工来说,赚钱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因此一些人很容易受到诱惑,跟随他们离开。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手法越来越狡猾,甚至利用团伙成员的妻子作为诱饵,通过色诱手段引诱目标上钩,然后设下陷阱,逼迫目标写下借条,之后以煤矿工作来偿还债务。 当然,这些被骗的「猎物」不能以自己真实的身份在矿场工作,必须使用团伙成员事先安排好的身份,这样才能在事情结束后,冒充家属去索要赔偿。一旦锁定目标,团伙成员就会不分昼夜地监视他,防止他逃跑或出现意外,直到最终将其杀害。 这些残忍的行径,即便是在电影中也难以展现得如此详尽,其残忍程度令人难以置信。 赃款的去向究竟如何?部分资金被寄回家中,而其余的大多被挥霍在赌博和嫖娼上。警方在案件侦破后发现,有一半的犯罪分子沉迷赌博,背负巨额债务,这也正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去犯下杀人罪行的动机之一。 在「杀猪」行当持续一段时间后,潘申宝的野心愈发膨胀,他觉得团队人太多,分赃后所剩无几,于是他决定缩减团队,只与两名同伙合作,但最终却败露了。 潘申宝被捕的过程颇具戏剧性,恰如一句老话所说:自作孽不可活。接下来,我们来详细讲述这一过程。 时间:1998年10月 地点:江苏省徐州市某乡镇的私人煤矿 那天,矿区的警钟突然响起,发生了矿难!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沾满煤灰的矿工大声呼救:「救命啊!我表弟出事了!」矿上的工头立刻赶往井下,发现一名矿工躺在地上,面部血肉模糊,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那位呼救的矿工正是潘申宝,他哭得撕心裂肺,边哭边说表弟是被塌方的石头砸死的,自己亲眼所见。工头不敢怠慢,立即给矿主打了电话,矿主当时正在镇上与朋友畅饮,接到消息后立即赶回。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潘申宝的预料,因为这位矿主并非普通的「土豪」,他曾是国有煤矿的技术人员。他下到矿井后,立刻发现了几处疑点: 首先,矿工的头顶上出现了多处的凹陷,这与通常矿井坍塌造成的单一冲击伤不符。 其次,尽管砸死矿工的石头确实来自矿井,但死者上方的岩石并没有新的脱落迹象。 再者,与潘申宝一起哀悼的两名矿工表现得异常积极,他们已经开始向矿主索要赔偿了。 这位矿主在煤矿行业摸爬滚打多年,深知矿工们通常对事故漠不关心,但眼前这两位的积极态度却让他心生疑虑,难道自己遇到了“敲诈”?他早有耳闻,近年来不少矿区发生过故意杀人以骗取赔偿的事件,于是他问工头:“这些人在我们矿上工作了多久?” 工头回答说:“才五天。” 五天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故? 矿主继续询问:“和死者一起下井的还有哪些人?叫他们过来,我要问一问。” “只有死者的表哥潘申宝和那两个帮忙要赔偿的。”工头诚实地回答。 “现场没有其他人吗?就他们三个?” “就他们三个。说真的,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工头皱着眉头说。 “这些骗子竟然敢来我这里敲诈!”矿主第一反应是想要让手下把潘申宝他们打一顿然后赶出去,但他又担心这些骗子会跑到县城或市里去闹事,一旦事情闹大,矿区可能就要被迫停产。考虑到金钱的重要性,他决定要和这些骗子较量一番。 矿主不慌不忙地问潘申宝:“你打算怎么办?” 潘申宝的眼泪瞬间干涸,他瞪大眼睛,反问矿主:「人都没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办?我倒要问你,这事儿怎么处理!」 矿主见潘申宝一副老练的模样,心中更加确信他是个骗子,「别跟我来这套,你们不就是想敲诈一笔钱吗?说吧,要多少钱!」 潘申宝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晃动,「这是一条人命啊!我要求至少二十万!」 矿主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是敲诈!国有煤矿一个人去世,赔偿才多少?二十万?你真敢要!」 潘申宝装作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声音低沉地哀求:「那就十万吧,我表弟家有老有小,全靠他一个人养家糊口!」 矿主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十万?门都没有,三千!三千块,你立刻拿钱走人!」 潘申宝装作愤怒至极,一跃而起:「一条人命就值三千?老板,你的心也太黑了!这是在欺负我们农民工不懂法律!我要去县里告你!」 矿主对潘申宝的威胁毫不在意,「去吧,去告我吧。告诉你,这里是徐州,我哪个衙门不认识?有本事你就去!」 潘申宝发现矿主的态度异常坚决,与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容易对付的人大相径庭,似乎已经洞察了什么,于是继续试探,「老板,三千真的太少,这是关乎人命的事,这样吧,你给五万!」 矿主怒不可遏,直接撕破脸,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敢来骗我?你们几个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没数?信不信我现在就找人打断你的腿,你连报警都不敢!三千块,你爱要不要,不要就给我滚蛋!” 潘申宝使了个眼色,那两个矿工也围了上来,似乎是要帮腔。 矿主却连听的耐心都没有,一挥手,几个保镖就冲了上来,把他们三个人推到运煤车旁,直接扔到了煤矿的门口,然后扬长而去。 潘申宝看着远去的运煤车,尘土飞扬,他愤愤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等着瞧,我这就去找政府告你们!” 潘申宝他们真的打算去告状吗?当然不是,他们才是真正的凶手,哪会自己送上门去。他们费尽心思却一无所获,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拿,就被赶了出来,心中满是不甘,于是决定去县城喝顿酒,顺便想想怎么再弄点钱,毕竟被赶出来时,他们身上没带多少钱。 于是,他们步行到了县城的一家餐馆,在外面观察了一下,发现老板是个女的,心想这下有戏了。他们一进门就坐下,点了满满一桌的酒菜。吃饱喝足后,他们把老板娘叫了过来,声称菜里有毒,其中一个兄弟吃了之后肚子疼,要求赔偿一千块医药费。 潘申宝那日运气不佳,或是因果报应,老板娘对他们的花言巧语毫不买账,完全不予理会。情急之下,他瞥见店内仅有几名女服务员,便心生邪念,冲向吧台,一把夺走了收银机里的现金! 老板娘是个经历丰富的人,立刻高声呼救:「抢劫了!抢劫!」 三名恶徒见状,立刻转身逃跑,但不出两分钟,就被巡逻的警察在街头拦截,随后被带往警局。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潘申宝他们刚踏进警局,就意外地看到了那位煤矿老板。三人顿时惊慌失措,以为是老板提前来报案,指控他们杀人勒索! 其中一名恶徒立刻腿软,急忙喊道:「我要自首,我要揭发,我要立功!」 警察对此感到困惑,不过是抢劫餐厅,何来立功之说? 潘申宝想要阻止,但已经为时过晚。接下来,那个带有陕西口音的农民工所说的话,让经验丰富的警察都感到震惊,一个特大的犯罪团伙就此浮出水面。 这只是冰山一角,潘申宝在不断扩大其犯罪活动的同时,还招募了两名“徒弟”,一个叫余贵银,另一个叫郑吉宽。起初,他们跟随潘申宝一起作案,但随着作案次数的增加,担心被煤矿老板识破,他们决定分道扬镳,各自组建团伙。在必要时,这些团伙还会互相交换成员。 依旧是那套老把戏,他们先把受害者送到医院急救,家属悲痛欲绝,但这次余贵银他们却碰到了「硬茬」。这位煤矿老板曾在国有煤矿工作过,担任保卫科科长,对这类诈骗手段颇为熟悉。他觉得这些人才来两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实在可疑。 老板仔细检查了死者的伤口,发现其头部前后都有塌陷,如果真是从矿井升降机坠落,那么受伤的部位不应该是这样的。 老板没有声张,静观其变。余贵银他们得知受害者无救后,立刻停止了哀嚎,直接开口要钱。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最终以三万元成交。 当余贵银他们还在等待签署协议,等待老板回去取钱的时候,老板却转头向公安局报了警。警方迅速传唤了五名矿工到刑警队,经过审讯,真相大白!这五人所用的名字全是假的,身份证也是伪造的。余贵银辩解道:「我们都是从陕西来的农民,村里不给我们发身份证,为了能在矿上工作,才做了假证件。」然而,当时已是1998年,全国身份证制度已经普及。 警方将五人分别关押审问,结果发现他们的说法各不相同,破绽百出。 再次前往事故现场调查,发现根本不是所谓的「矿井升降机」出了问题,现场还发现了带有受害者血迹的铁镐,以及周围有血迹喷溅和打斗的痕迹。 赵氏兄弟的策略远比之前提到的那些团伙要精明得多,他们虽然掌控着整个行动的组织和分配利益,但从未亲自动手,也就是说,他们从不亲手沾染血腥。而他们的妻子也参与了这场阴谋。然而,实际参与犯罪的女性并非他们的妻子,而是一个名叫张林芳的女人,她同样来自陕西安康。张林芳比赵氏兄弟中的老大年轻5岁,当时40岁,性格放荡不羁。自从结识了赵氏兄弟后,她也开始涉足这种“屠宰”活动,与她的两位情人合谋策划了一起命案。 时间:2007年12月6日 地点:山西省左权县粟城乡的一处煤矿 三个月前,张林芳与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四川情人和一个比她大两岁的河南情人,仅以200元的低价买下了名叫马安平的男子。没错,就是200元,因为马安平是一名被贩卖的智力障碍者。张林芳和她的同伙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挑选合适的煤矿作为作案地点,最终在12月6日的凌晨,将马安平残忍杀害。接着,这三名罪犯伪装成死者的家属,与矿主进行谈判,企图索取16.5万元的赔偿金。然而,一个意外的举报者出现了,他是矿上的一名矿工。这名矿工向矿主提出了疑问:马安平说的是地道的山西方言,为何他的家属却操着三种不同的方言呢? 矿主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开始怀疑这起矿难背后隐藏着人为的阴谋,随即向警方报警。警方迅速介入调查,揭露了张林芳和她的两名情人是这起有计划的犯罪诈骗的幕后黑手。在他们被捕后,张林芳主动交代了新的信息:她的诈骗技巧是赵老大学来的,甚至马安平的死亡案件背后也有赵老大的策划。 随后,针对赵氏兄弟犯罪团伙的搜捕行动正式启动。共有16人相继落网,但还有5人在逃,赵老二赵良银便是其中之一。尽管他一度逃脱,但最终还是在山西被捕。"人间观察团"在众多档案中发现,赵良银至今仍然活着,并未被执行死刑,具体原因我们会在后文详细说明。 这起案件的侦查过程耗时将近3年,其复杂程度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首先,所有受害者的遗体都已经被火化,犯罪的时间、地点、受害者姓名、作案手段、赃款分配等关键信息只能通过审讯逐一获取;在获取了口供后,还需要逐一前往案发现场进行核实。 其次,确定受害者的身份异常困难,因为他们向煤矿提供的都是伪造的身份信息。警方不得不联系各地医院获取死亡证明,再前往当地殡仪馆查询火化记录,即便如此,也不能迅速确定死者的真实身份。 警方经过多番调查,最终只能确认两名受害者的真实身份,即文章开头提到的高春贵,以及罪犯何成兵的叔叔何照富。至于其他四人,他们的身份被伪造,分别被命名为「陈永照」、「吴子章」和「孙才德」。关于他们真实存在的证据,现在只剩下他们惨死时的景象和那笔赔偿金。 赵氏兄弟犯罪集团的受害者们 首位受害者据称来自四川。在矿井中,他被同事用铁锤猛击头部,随后头部被绑上炸药并引爆。爆炸导致他的内脏和脑浆四散。他得到的死亡赔偿金为17.8万元。 第二名受害者,假名为「吴子章」,据说曾在赵老四经营的小餐馆短暂工作过。在河北张家口的一个煤矿中,他遭受了残忍的杀害。先是被推下几十米的深井,接着遭到斧头和木棍的连续击打,最后胸部被绑上了炸药并引爆。他的死亡赔偿金为20.5万元。 第三名受害者,假名为「孙才德」,据说是陕西人。在河北武安康东村的一个煤矿中,他被人用炸药杀害。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火化,而是被土葬的受害者。警方在开棺验尸时发现,他的尸体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他得到的死亡赔偿金为23.5万元。 第六位受害者,被赋予的名字依旧是「孙才德」,传言他同样来自陕西。在河北省武安市邑城镇的煤矿中,他遭受同班矿工用铁锤和铁棍的猛烈攻击,随后被残忍埋葬。矿区进行了长达七八个小时的紧急救援,但最终未能挽救他的生命。他所得到的死亡赔偿金为15.8万元。然而,当那些自称是他家人的人在医院太平间辨认尸体时,却无法认出他,导致矿方因此扣除了数万元的赔偿。 唯一一个在矿区使用真实姓名的死者是第四位受害者,何照富。在河北省武安市康东村的煤矿内,他亲眼目睹了侄子的死亡。据说,当他的侄子骗他去挖矿赚钱时,他非常高兴,因为他一直是个单身汉,唯一信任的人就是这个侄子。他去世后,他的赔偿金总额为21.6万元,其中10万元被他的侄子据为己有。 唯一一个即使使用了假名,但身份仍被确认的是文章开头提到的高春贵。他的母亲、妹妹和妹夫直到2008年初才得知这个噩耗,但不幸的是,他的遗体已被火化,骨灰盒被随意丢弃,至今下落不明。 在2014年,云南省盐津县庙坝镇石笋村发布了一则公告,这是一封向全镇居民公开的信。请留意那些被标红的部分。你从中看到了什么?「盲井式犯罪」并未被根除,反而接连发生,最近的案例发生在2016年5月30日。内蒙古巴彦淖尔市检察院公布了一起涉及山西、陕西、河北、甘肃、新疆、内蒙古六省区的伪造矿难案,涉嫌故意杀害17人。 以下是一些观点,你同意吗? 贫穷可能引发不法行为,但这并非借口; 道德的滑坡并非仅因教育水平低下; 在一个熟人社会中,犯罪心理的负担可能会减轻; 私人小煤矿的松散管理可能助长了犯罪行为。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一个令人喜忧参半的消息。矿难遇难者的一次性补助金有望提高,预计将达到上年度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0倍。2019年深圳市忆雨林枫科技有限公司,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42359元。 |